Saturday, May 26, 2012

追蹤北美洲的樹鶯 (Crane Creek State Park/Magee Marsh Wildlife Area)



Chestnut-sided Warbler
在美國賞鳥界, 每年春天,到處追蹤新世界特有的樹鶯(wood-warblers 或只稱 warblers) 是最有挑戰性,最令人興奮的外活動。

我們住在紐澤西州的南部,大家稱之為南澤西。紐澤西有個賞鳥學會 New Jersey Audubon Society (NJAS)。我們一開始積極賞鳥,再有充裕的時間,很自然的便參加這團體,以及他們所辦的許多野外賞鳥活動。從南到北,從東到西,一年四季,無時不在外面跑。NJAS 賞鳥的專家很多。跟他們出去,可以學到許多賞鳥的知識與技巧。

等到賞鳥興趣漸濃,技術漸佳,自家後院以及附近的常見野鳥,都搞清楚之後,我們便開始注意樹鶯了。樹鶯在春季北返,那時繁殖羽毛特別鮮豔,幾乎多少都帶有鮮黃色。每種樹鶯的叫聲都不一樣,但都很悅耳。而且每隻的飛躍取食姿態,也都不同。當然了,我們在家裡便把野鳥圖鑑裡,有關樹鶯的部份,仔細研讀。有關樹鶯叫聲的CD,經常的聽。話雖如此,我們清晨一到樹鶯常出沒的公園或賞鳥區,太陽一出,整個沈默的大地,好似見到交響樂團指揮棒一動,開始演奏大自然的樂章!鳥叫聲,此起彼落。樹鶯以及其他小鳥,到處飛躍跳動,樹上樹下,真是令人應接不遐!書到用時方恨少,你只看到鳥在飛在叫,但一下楞住,不知是什麽樹鶯!走一兩小時好不容易,給你認出五種,已經難得了。如此跟隨NJAS的活動,從南部有名的Cape May Higbee Beach,到西北部 Delaware Water Gap  附近Old Mine Road 不知跑了多少趟。我們才慢慢知道,好的鳥導,先聽到某種樹鶯的叫聲,才循聲去找。比方,一身淺藍與白色的Cerulean Warbler,在Old Mine Road,遇到的機會較大。但這種鳥喜歡在濃陰密佈的高樹頂上小聲的叫。你如果不先聽到,再提著望遠鏡,仰首引頸的慢慢找,根本不可能看到的。我們練習了多年,才會自己去找到。

幾年以後,我們春天跟隨NJAS賞樹鶯,遇到好時候,鳥導可以指出十餘種給大家 (他們自己沒人跟隨時,看得更多種)。我們則最多見到七八種!私下覺得很失望!有一次,賞鳥隊裡一位去過很多地方賞鳥,很有經驗的鳥友,便對我們,“你們想在春天,多看到各種樹鶯,何妨去Ohio Crane Creek State Park/Magee Marsh Wildlife Area 跑一趟?

Crane Creek (以後文中不再提Magee Marsh Wildlife Area 了,而把兩個地方通稱 Crane Creek,因為兩個地方其實在一起)位北美五大湖之一Lake Erie 的南岸。是個有名的 Migrant Hotspot ()。每年春天,許多在南美,中美,墨西哥,以及 Caribbean 過冬的候鳥,經由佛羅里達州,墨西哥灣,或西繞過灣,向美國東部北部飛,很多過了美國以後,才在加拿大分散開來,有的甚至再往西北到阿拉斯加。

從我們南澤西住家,到Crane Creek,開車要十二小時。我們既然要去,便得計劃至少一週之遊,而且順便去 Michigan 州的Detroit 附近,看看幾家多年不見的朋友。1975 1980,我們在那裡住過。

Crane Creek賞樹鶯,以五月的第二到第三星期,最為理想。我們第一次去是在2005年,那時附近都是農場與靠湖的沼澤區,沒旅館也少有購物的店舖。因此得住在西邊三十哩外的Toledo,天未亮便迫不及待的出門。一抵 Crane Creek,便有不少的車子,停在停車場。許多的鳥友,都已聚精會神的在觀察每棵樹上的樹鶯,有的更用心的在拍照了!前一天晚上,湖面吹過南向的風,還下過雨。我們匆匆忙忙的趕到有很多人的地方,希望不錯過機會。一接近樹旁,但見各種樹鶯,有若纍纍果實一般,滿樹皆是。這那是我們在紐澤西見過的現象!喉嚨鮮橘色的 Blackburnian Warbler,在紐澤西北部,五六十呎高的常綠樹頂上,找半天才好不容易依稀見到一隻。在這裡,不到十呎高的樹,便有三四隻在跳躍,在引吭高歌!其他像平時不易見的 Bay-breasted Warbler Cape May Warbler, 也是到處都是,而且近在眼前,舉手可觸。這不是賞鳥者的樂園,是什麽?
Blackburnian Warbler (m) 

Blackburnian Warbler (f)
賞鳥區在不太高的茂密樹叢裡,築了彎彎曲曲的板道,然人多擁擠,但個個井然有序,沒人高聲吶喊,只有低聲讚美,不論識與不識,只要眼前有稀有鳥種,便招手過去共賞。每個人都有充分的時間欣賞拍照。就這樣,我們在那兒呆了一整天,每條板道都來回漫步好幾趟,不輕易放過一隻鳥。到下午三點左右,我們一共仔細的觀賞了25 種不同樹鶯。的確,那位NJAS 的鳥友得一點也不錯,“你們春天想多看各種樹鶯,應該去 Crane Creek!”

我們在 Crane Creek,特別觀賞了兩種不易見到的樹鶯,都近在眼前,得一提:Mourning Warbler  Connecticut Warbler。兩種鳥,都比較大,都很神秘兮兮的在離地面很近,佈滿植物 及樹枝堆的叢裡走動。我們在紐澤西賞鳥時,幾番聽人剛見過,便即刻趕往現場找。但運氣始終不好,始終鳥去叢空。幾年下來,我們越看不到越想要看。不得不特地在春天往繁殖區跑一趟了 (那時剛聽Crane Creek 這個地方,不過還沒計劃去)。2004 年六月底, 借去波士頓看孫女兒之便,特地繞道紐約州Albany西北一小地方Eagle Bay Ferd’s Bog 跑一趟。跟據幾年前出版的賞鳥書上指明,這是紐約州有名賞鳥地點 (Important Bird Area, IBA)。那時還沒有 iPod eBird 軟體的存在。沒有每天報導鳥友們見到任何鳥種的詳細資訊。除了AAA的地圖之外,我們買了一本又大又厚的New York DeLorme Atlas & Gazetteer詳圖, 兩人便開車去那人烟稀少的荒野地了!

在一大遍樹林沼澤區,地上除了灌木長草以外,還佈滿了苔類植物,腳踩上去,有如地壇,不過又似泥淖,不知深淺。還好這bog當中,築有一條板道,讓賞鳥的人走。我們小心翼翼的一面走,一面找鳥,聽叫聲。我們很高興見到平時不常見的 Olive-sided Flycatcher Lincoln Sparrow,後者的歌聲,尤其美妙。在遠處高樹上,好像有隻啄木鳥,以前沒見過。正在遲疑之際,忽然見到一位背著望遠鏡的人,走近我們。大家可以想像,在佰生的荒野,遇到鳥友,讓人多高興,多放心!這位鳥友問我們,那隻啄木鳥的背上是全黑,還是有點白斑。如果是全黑,那是 Black-backed Woodpecker ,如果有白斑,那便是 Three-toed Woodpecker。這兩種鳥,分佈在美國極北部,以及加拿大。其他地方,不易遇到。我們再仔細觀那隻鳥,才確認為 Three-toed Woodpecker

接著我們便放下望遠鏡,開始聊天,他名叫 John Moore,看來六十多人,身材消瘦,住在 Syracuse 附近,目前經常在外賞鳥。他又他太太九年前去世,到現在還是很想念她。因此他不太喜歡回家,只好在外賞鳥,排遣時間。我們聽了,不知如何回答。我們我們從紐澤西特地來這裡。其實想找找 Mourning WarblerJohn 馬上,他知道有個地方,離此還不遠,有隻 在附近築巢。於是他在我們的 DeLorme 圖上,詳細畫明如何去。過了一陣子,他又他可以帶我們去,反正他也沒事。就這樣,我們跟隨他,開了近半小時的車,到了一樹林的小路旁停下。下了車,見到一堆樹枝雜草的地方。John 叫我們把望遠鏡準備好,不要動。他便 pish 了幾下。忽然從草叢裡跳出來一隻背部橄欖綠,下身全黃,頭帶黑罩子,眼部全黑的樹鶯,四處張望,看來很不高興的樣子。他不高興,我們則好好的觀了他一番。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Pish 是有經驗鳥友經常用來引鳥亮相的方法。聽來像在大叫 “不須,不須…” 把“須”字叫得很大聲,拖得很長。
許多人喜歡用嘴巴,而不濫用 錄音的鳥叫聲,來引鳥亮相。

離開前。我們送一盒前幾天,在南澤西剛自己採,又新鮮又大又甜的藍莓給 John。他很高興,以前年輕服役時,曾在紐澤西的一軍事基地呆過,也知到紐澤西有名的藍莓。

同年九月,我們開車去芝加哥,探望世増的媽媽。一天下午,我自己一人,跑到該城在密西根湖旁,有名的賞鳥地點 The Magic Hedge 走走。無意中見到一隻 Connecticut Warbler。橄欖綠的上身,全黃的下身,頭部淺灰色,但是白眼圈,極為明顯。一見了,就不會再錯認這種鳥的。而且此鳥相當大,比Mourning Warbler大。我立即帶世増再去原地看,奈何那神秘兮兮的鳥再也找不到了!世増還得等一段時間,我們才在紐澤西的 Palmyra Nature Park,一起見到。我們記錄我們的 lifers 鳥種,一定要兩人都見得很清楚才算數。
Mourning Warbler
Connecticut Warbler
這次來 Crane Creek,我們兩種鳥都看到,而且又近又不跳動,讓我們仔細觀賞拍照。接著兩天,我們還是一大早,便匆匆忙的趕去 Crane Creek,真是欲罷不能。次年的五月,我們還是不遠千里的,開車去 Crane Creek,大過賞北美洲樹鶯的癮。

北美洲有54種樹鶯,大部份在東部可以看到。其他分散全美各地。你想多看幾種,只得勤快的到處跑。2004年六月初,我們特地開車去Michigan Detroit 看朋友,再沿 I-45 往北開到個小地方  Mio,參加那裡的 Kirkland’s Warbler Festival  Kirkland’s Warbler 在繁殖期,只喜歡 Mio 附近的Jack Pine Forest。秋天則飛到 Caribbean Islands過冬。我們第一次見到 Townsend’s Warbler 是一年九月在舊金山的 Lake Merced2006 年,我們全家搭乘 Holland America Ryndam 遊輪,從阿拉斯加往南駛。在甲板上第一次看見 MacGillivray’s Warbler,有氣無力的,讓我置於掌上端詳。這隻鳥,大概南飛時,被風吹到海上。幸好遇到這條船,否則難以生還。 一年秋天,我們去芝加哥探望世増的媽媽,離開時在門外地上,檢起一隻 Tennessee Warbler,也是有氣無力的。我們讓他在手掌上休息一會,再繼續他的長途跋涉。提筆至此,你們可知所有孵出的候鳥,有三分之二以上,無法安全的南飛北返?

除了 NJAS,我們也參加了在美國歷史很久很有名的鳥類學會  DVOC (Delaware Valley Ornithological Club)。會中藏龍臥虎,我們勤著出席他們的開會與賞鳥活動,漸漸也被大家接納。每年有遠遊的賞鳥活動,也被列入名單 (車隊不能太,人數不能太多)。2008年四月底,我們去Texas 專程賞鳥,我們在該州中部的 Lost Maple State Natural Area  見到Golden-cheeked Warbler。此鳥的分部範圍極狹窄,只這附近才有。我們又開好久的車子,到西南部,與墨西哥交界的河 Rio Grande 作急轉彎的地方,Big Bend National Park 住了幾天。一天天方曙,我們便起身去爬 Chiso Mountain,走狹窄陡峭的山路,流了不少汗,好不容易的在Colima Trail/Laguna Meadows Trail上,見到 Colima Warbler。此樹鶯大部分在河另一旁的墨西哥。只有極少在繁殖期,飛到到河這邊。當然了,也是在美國唯一看得到的地方。很幸運的,我們也見到帶有紅黑白三色,美麗的 Painted Redstart2009年六月初,DVOC 又組隊去西北部的 Oregon 州賞鳥。我們在近 Forest Grove Tillamook State Forest 見到 Hermit Warbler2009年八月,我們兩人自己報名參加在 Arizona 東南端的Sierra Vista,舉辦的 Southwest Wings Birding Festival。見了 Lucy’s Warbler。會後我們留幾天,去 Phoenix 東北,風景幽美的Catalina Mountains 玩玩。 居然在 Rose Canyon Lake ,巧遇Red-faced Warbler。回程轉 New Mexico,看看我四弟與弟媳,在他們家附近,見到 Virginia’a Warbler。就這樣,我們陸陸續續,窮追不捨,北美洲的樹鶯,也一共賞到了50種!
Painted Redstart
我們賞鳥,南到 Texas Arizona,西至加州,Oregon,及華盛頓州,再遠則去阿拉斯加, 北到 Minnesota North Dakota,東北遠達 Maine州。其他像中西部的五大湖區,中部大高原大草原的 Colorado,也不輕易錯過。但是我們在去一個地方以前,不只先研究當地特有鳥種,也注意當地的地理,地質,生態,野生物。還看些以前的美國拓荒史,及風土人情的書。這一來,我們對美國,也有了不同角度的瞭解。我們到處跑,豈只追蹤北美洲的樹鶯而已?

(註)Kenn Kaufman, “Magee – Anatomy of a Migrant Hotspot”,  Birding,  January 2010, pp 38-45. 
Nashville Warbler
Black-throated Green Warbler
Magnolia Warbler
Blackpoll Warbler
Kentucky Warbler
Golden-winged Warbler
Golden-cheeked Warbler
Yellow-throated Warbler

Sunday, May 6, 2012

美國賞鳥 - 波士頓 (Birding in Boston)

(刊載台北市野鳥學會冠羽月刊Yuhina Post 第 180 期2008年11月)




最近幾年來﹐我們常去波士頓久留﹐除了幫忙照顧孫女兒之外﹐難得有機會觀賞遊覽附近歷史古蹟和風景名勝﹐尤其可以四處賞鳥。波士頓(Boston)位於美國東北部紐英格蘭地區的麻州(Massachusetts)。此城在美國歷史﹐文化﹐政治﹐經濟﹐學術﹐科技﹐貿易等各方面﹐都站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並且也在候鳥大西洋航線(Atlantic Flyway)上﹐特介紹一些賞鳥地點。

帕克河國家野生物保護區(Parker River National Wildlife Refuge, 以下簡稱PRNWR)
PRNWR 1942年設立﹐是紐英格蘭幾州最有名的賞鳥地點之一﹐位於波士頓的東北部約六十哩遠。這個野生物保護區﹐在堰洲島Plum Island上﹐東靠大西洋﹐西面鄰接出河口﹐除了海灘沼澤之外﹐還有淡水蓄水庫﹐以及零星散布的叢林帶等不同棲息地。春秋候鳥遷徙季節﹐鳥種特別多。春夏之交﹐海灘上有小燕鷗和美洲保護鳥種Piping Plover ﹐在那裡繁殖。天氣暖和的時候﹐進區內海邊戲水﹐或從事其它戶外活動的人很多。此時保護區限制進口人數﹐如果你專程賞鳥﹐應盡早前往。寒冷的季節﹐遊客較少﹐但是也有許多從更北方來此過冬的海鳥﹐水鳥﹐或其它陸鳥﹐讓你觀賞。這段季節﹐我們特別喜歡去找尋平時不容易見到的雪鴞(Snowy Owl﹐或者紫鷸(Purple Sandpiper。偶而遇到黃腹啄木鳥(Yellow-bellied Sapsucker)﹐也高興得很。PRNWR 從波士頓順95號公路北駛﹐由57出口﹐接113往東開﹐過Newburyport 不久便到。抵達PRNWR之前﹐先會經過麻州奧杜邦學會(Massachusette Audubon Society) Joppa Flat 中心﹐可以進去訓問附近鳥況。此外Newburyport 附近﹐也是賞鳥的好地方。
Piping Plover
Snowy Owl
Yellow-bellied Sapsucker
奧本山墓園(Mount Auburn Cemetery)

奧本山墓園是美國第一個花園墓地(圖七)﹐早在1831年建立。開始便有麻州園藝學會參與﹐除了本地植物之外﹐還種了許多世界各種適宜在此生長的花木。
被列入國家歷史古蹟登記名錄之內。目前還是一個不屬任何宗派﹐很特殊的安葬與記念地。歷年來﹐其負責及策劃人員﹐喜歡樹木花草﹐也喜歡野鳥﹐因此選擇了許多會開花結果﹐吸引鳥類的樹木。如今園區有近五千顆樹﹐一到春天﹐詫紫嫣紅﹐百花怒放﹐美麗極了﹗

冬天一過﹐候鳥北返﹐有些經過紐英格蘭﹐飛近波士頓附近﹐地面一片人為建築﹐大自然面目全非﹐感嘆之餘﹐忽見“沙漠”中一塊綠州﹐高低起伏﹐花木扶疏﹐尚有幾個水塘點綴。幾天長途跋涉﹐尤其星夜振翅﹐已經精疲力竭﹐飢腸轆轆。見此奇景﹐驚訝不已﹐急忙從天上落樹歇腳。那知新英格蘭一帶﹐眾多鳥友﹐已經齊集奧本山墓園﹐恭候光臨(圖八) 每年五月﹐這美國的第一個墓園﹐便成為波士頓有名的賞鳥景點了。這時有大家期盼的各種樹鶯(warblers)﹐如圖九 的黃樹鶯(Yellow Warbler)﹐和圖十的黃腰樹鶯(Yellow-rumped Warbler)。其它如叫聲嘹亮似笛的Baltimore Oriole 以及美洲鶇(American Robins )﹐更到處都是。


Yellow Warbler
Yellow-rumpted Warbler

奧本山墓園歷史悠久﹐那裡安葬許多美國有名的人。在此且介紹一位美國野外鳥類學(Field Ornithology) 的先鋒葛理斯侃(Ludlow Griscom, 1890-1959) 他可說是是近代美國賞鳥界的掌門人。出生於紐約市的一個國際外交家庭﹐二十八歲以前便橫越大西洋十五次。他說法語德語﹐像歐洲人一樣﹐還會很流利的說五種其他語言﹐讀十種不同語文。如果靠一點幫助﹐還可翻譯十八種不同語文。從小鋼琴便彈得非常好﹐也喜歡鳥類。剛成年時﹐要決定是否一輩子當鋼琴演奏家﹐或者是鳥類學家。他覺得如果要當鋼琴演奏家的話﹐一天必需練習八小時﹐這一來﹐他必不得不放棄觀鳥。仔細考慮一下﹐他還是選擇真正喜歡的鳥類﹗

由於他有鋼琴及語言的天份與訓練﹐眼明手快﹐耳聰目明﹐觀察入微。他在野外識別鳥種的能力﹐無人可及。在他以前(包括他在內)﹐要識別野鳥﹐先得以槍射下﹐再拿在手上慢慢細查﹐或者交給博物館確認。難怪早期各地野鳥﹐遭殃不計其數﹐甚至絕種。由於葛理斯侃特別的識鳥能力﹐以後只用望遠鏡而不必提槍﹐便可以辨別樹上的野鳥。經過他不斷的鼓吹﹐加上他的門生Roger Tory Peterson﹐以超人的繪鳥記術﹐出版新型的野鳥圖鑑﹐全國歡迎。整個野鳥觀賞方式﹐才有革命性的改變。捨槍而用望眼鏡﹐何等善舉﹗

葛理斯侃起先在紐約美國自然歷史博物館﹐擔任鳥類學家﹐後來被哈佛聘請為比較動物學博物館的館長與鳥類學教授。一生遍訪中南美洲﹐觀察研究鳥類﹐出書無數。業餘又經常帶領賞鳥同好﹐踏遍紐約波士頓各地。到哈佛後﹐經常去奧本山墓園賞鳥。一生訓練後繼學者專家﹐桃李滿美國。1955年自哈佛退休﹐兩年後被選為美國鳥類協會的會長。隨即因病辭職。不過還是經常帶病到處賞鳥。1959年在劍橋去世﹐安葬奧本山墓園。後人設立了美國觀鳥協會的Ludlow Griscom 獎﹐每年頒給對美國鳥類學﹐最出色最有貢獻的人﹐以示景仰。

此外還有十八世紀歐美有名的航海家與貿易商- 包迪渠(Nathaniel Bowditch, 1773-1838 ) 。自幼家貧無法上學﹐只好被人僱用以維持生計。不過天性聰明﹐業餘對數理天文語言﹐自習不綴。巧遇機會出海打工﹐居然熟習利用星象導航技術。並於1802 年出版了一本書“The New American Practical Navigator (新美國實用航海術)”﹐一下子被全球航海界採用。此書在他在世時﹐發行了九版﹐去世後還發行了56版。一直到二十世紀﹐還有人當著是航海經典。包迪渠後來自己也作了船長﹐出海貿易。由於他的貢獻﹐哈佛頒給他學位﹐並且聘他任教﹐但他沒有接受﹐還是繼續從事遠洋貿易﹐事業很成功。死後葬在奧本山墓園﹐後人也為他立像記念。

另外還有美國十九世紀很有名的詩人朗非羅(Henry Wadsworth Longfellow, 1807-1882) 。他許多舒情詩﹐廣受歡迎。我記得在臺大一年級上英文課時﹐還熟讀過他一首詩“生命的頌詩(The Psalm of Life)”。想不到近年來﹐在波士頓久留時﹐常去奧本山墓園賞鳥時﹐在朗非羅墓前﹐徘徊留連。古人望明月而思故鄉﹐我們則賞野鳥而慕古人﹗

奧本山墓園離劍橋哈佛廣場不遠﹐賞鳥之後﹐還可去參觀許很好的各類哈佛博物館﹐並且仰慕這世界有名的學府。

依布斯維曲河野生物保護區(Ipswich River Wildlife Sanctuary)

麻州奧杜邦學會(Massachusetts Audubon Society)﹐歷史悠久﹐為保護麻州自然生態與野生物﹐不遺餘力。他們所管轄的保護區有四十三個。其中最大的一個﹐便是位於波士頓東北約五十哩﹐離海不遠的依布斯維曲河野生物保護區。

新英格蘭的初春﹐夜晚氣溫經常在冰點上下﹐白天則可能在華氏四五十度左右﹐對我來說﹐到野外漫步﹐最為合適。羊腸小徑﹐積雪未化。湖面河邊﹐薄冰輕浮。橡樹楓樹﹐小苞點點﹐葉子尚未發出﹐樹枝交織成網﹐藍天白雲﹐依稀可見﹐太陽光照射下來﹐枝幹輪廓清晰﹐小鳥松鼠跳躍其間﹐一目瞭然。不過此時大部份的候鳥﹐尚在北返途中。林野中只有一些不在乎北國寒冬的留鳥﹐自由自在的四處飛躍覓食。

一年三月底﹐有一天我去保護區走走﹐就在林裡步徑徘徊之際﹐三五隻Black-capped Chickadee﹐迎面飛來﹐停在我附近樹枝上﹐讓我覺得很奇怪。根據我幾年賞鳥的經驗﹐即使有些野鳥﹐不太怕人﹐見人接近﹐不會立刻遠走高飛﹐不過還沒遇到野鳥﹐迎面飛來的情形。我駐足端詳了一下它們﹐便繼續往前走。過了不久﹐又遇到一群Chickadee﹐也是迎面而來﹐仿彿是在等我給它們東西吃似的。就這麼樣﹐走了一段路﹐陸陸續續的遇到近三十隻的Chickadee﹐都不很怕人。過一會兒﹐走到一座古雅的小石橋邊。橋上有三位女士﹐偷得浮生半日閒﹐除了觀賞風景之外﹐還帶了些向日葵子﹐在餵野鳥。她們還好心的給了我一把﹐告訴我可以放在手上餵它們。我即忙一試﹐果然有Chickadee飛到手上來﹗体態極為輕靈﹐兩隻細足﹐盤住我的指尖﹐在我手掌上﹐挑選了一顆向日葵子﹐然後飛到附近樹枝上﹐慢慢啄食。等吃完再飛來取食。不過也有幾隻﹐比較膽小的﹐只在附近觀望﹐始終裹足不前。在野外賞鳥﹐對我來說﹐已是莫大享受﹐更何況有野鳥﹐與你特別親近﹐飛落在你手上吃東西。那種微妙的感覺﹐至今還忘不了

北國三四月之交﹐雖是冬末春初﹐不過冬天的氣息還是很濃。尤其黃昏天黑之際﹐在外面令人覺得陰寒。大家寧願躲在室內﹐ 沒人肯在戶外久留。如果你有閒情逸緻﹐喜歡欣賞野外大自然﹐那麼想迎接春天的來臨﹐沒有比觀賞美洲山鷸 (American Woodcock) 黃昏求偶的天上飛舞﹐更加奇妙。

Woodcock 屬於鷸科﹐但是與其他常在水邊岸旁的鷸鳥不同﹐它喜歡在空曠的草地與樹林交界的地方過日子。這種地方鋪滿了落葉﹐它的羽毛與枯葉顏色很相似﹐容易隱藏。身材圓圓胖胖﹐腳極短而嘴極長﹐在濕地上探挖蚯蚓或其他泥中蠕蟲為食。夜晚才出動覓食﹐白天很少走動亮相﹐因此除非無意中走近﹐突然將它嚇飛(或者你本人被它嚇一跳)﹐平時不易見到。它不與其他鷸科鳥種在一起﹐除了求偶之外﹐也不與同類太靠近。它的眼睛幾乎長在頭上﹐而且有點靠近腦後。這種具備望遠鏡一般的雙眼﹐看上看後的視野﹐比較寬廣。

除了孤獨之外﹐Woodcock 又沉默寡言﹐即使冬天即將過去﹐春心蕩漾﹐也只不過在黃昏時際﹐發出很微弱而難聽清楚的單音﹐每隔幾秒鐘才“嗶﹗”一下子。你得凝神靜聽才能覺察到。假如讓你聽到﹐你可屏著氣息﹐輕移腳步的循聲靠近。只要不驚擾它﹐你可慢慢接近它正將表演的舞台﹐兩眼仔細的盯著這可愛的小鳥﹐施展騰空絕技。

首先﹐這個看來不好動的小鳥﹐向觀眾點頭作揖﹐輕微的“嗶﹗”一下﹐然後原地轉個九十度﹐再點頭作揖﹐“嗶﹗”一下子﹐又轉個九十度﹐如此反覆數次﹐等觀眾看得有點莫名其妙的時候﹐它忽然旱地拔蔥﹐原地騰空直上﹐接著以螺旋形式繞著圈子往上飛﹐同時借著兩翼末端三根初級羽毛﹐與空氣震動磨擦﹐發出短截快速而很輕的金屬敲擊聲。它越飛越高﹐圈子越繞越大﹐扶搖而上九霄﹐有時可高達一兩百呎。說時遲那時快﹐這空中飛鳥又突然收起翅膀﹐似斷線風箏一般往下跌。剎那間﹐它又“擇擇”發聲﹐有人說聽來像水管滴水﹐又有人形容為美少男向妙齡女郎﹐輕輕拋吻的聲音。待觀眾一不留神時﹐它又降落原地。等你稍微低下頭來﹐扭動一下痠不可忍的脖子時﹐這老兄又重新來一回合。如此這般﹐飛上飛下﹐一晚可以接連表演好幾回合。據觀察﹐它的天上飛舞﹐完全看落日餘暉而定。明月皎潔之際﹐興緻可能更高﹐可以多來幾個回合。甚至清晨天方曙﹐它也會表現一下。

我第一次參加賞鳥會活動﹐購票列席﹐雙手緊握望遠鏡﹐全神貫注地上的一隻山鷸﹐看它鞠躬作揖的怪樣子﹐忍俊不住﹐等它突然騰空而起﹐一下子便跑出我望遠鏡視野之外﹐不知飛到那裡去了。幾個回合之後﹐我才摸清這鳥兒的飛行路線﹐手中望遠鏡﹐越舉越高﹐身子也跟著旋轉。雖然如此﹐由於天黑鳥高﹐還是沒法整回合從頭跟到底。後來索性放下望遠鏡﹐以肉眼來跟蹤。看得我出神﹐看得我發獃﹗心想有人說﹐“情人眼中出西施”﹐的確不錯。天下有幾個男人﹐肯為一個肥肥胖胖﹐腿短沒有脖子﹐眼睛長在頭上的長舌婦﹐大獻慇懃﹐使出渾身解數﹐一躍三十丈﹐還頻頻拋送飛吻的﹖然而躲在樹叢裡的雌鳥﹐卻一目瞭然﹐挑隻功力絕佳的雄鳥﹐拋個媚眼。於是一對情侶﹐便近入叢裡﹐作成家的打算。

迎接春天的來臨﹐每個地區﹐每個人的方式不同﹐在又冷又黑的三四月黃昏﹐到野外去欣賞Woodcock 的求偶飛舞﹐好像有點發神經。但對於喜歡見識大自然奇觀的人﹐那是北國迎春﹐最好不過的一種感受。你只有親身體會﹐才可領略到的。

格羅斯特(Gloucester)與安角(Cape Ann)

Red-breasted Merganzers
安角也在波士頓東北部海岸﹐在帕克河國家野生物保護區之南。格羅斯特可以說說美國最古老的海港之一。早在十九世紀以前﹐便是很繁榮的遠洋捕魚捕鯨進出港。Salem 離此不遠﹐是以前木造帆船的造船中心﹐也是國際貿易重心。許多船隻﹐遠駛到中國以及南洋﹐運回香料﹐茶葉﹐絲織品﹐瓷器等等商品。 由於靠海﹐格羅斯特和安角一帶﹐也是很好的賞鳥地點。尤其是海鳥遷徙期間﹐更是狀觀。我們時常在冬天去那兒的海邊港岸﹐仔細觀察研究海鳥﹐如 Common Eider ﹐紅胸秋沙(Red-breasted Merganzer 和各種各樣的鷗。附近幾個賞鳥景點是Jodrey State Fish Pier, Niles Pond, Eastern Pont Wildlife Sanctuary 。稍北的Rockport﹐則有Halibut Point Andrew's Point 幾處。

如果你進波士頓城遊覽﹐可進大眾公園(Public Garden) 走走﹐裡面有幾隻青銅鑄的鴨子﹐是一位藝術家﹐根據1941年出版的一本美國兒童故事而作的。這本書名為“讓路給小鴨之們 (Make Way for Ducklings)”﹐在美國家喻戶曉﹐這裡長大的小孩子們﹐幾乎個個耳熟能詳。作者名為Robert  McCloskey 在首次出版那年﹐ 此書便被選為美國最傑出的兒童圖畫書冊。故事裡述說一對綠頭鴨﹐飛到波士頓城﹐在查里士河中築窩﹐孵出八隻小鴨子。鴨媽媽如何養育小鴨子們﹐在大眾公園裡﹐與遊客相處的事。住在波士頓的人﹐遲早都會帶小孩子去大眾公園裡﹐繞著這些鴨子們玩。下圖便是我們的小孫女兒。




查里士河由西向東蜿蜒﹐經過劍橋(Cambridge)﹐到波士頓港出口﹐四季景色不同。我們也喜歡在河畔漫步﹐端詳河中戲水的美洲雁(Canada Goose)

總之﹐波士頓可看可玩的地方非常多﹐對於喜歡賞鳥的人﹐如果有時間可以在附近幾個景點觀賞美洲特有的鳥類的話﹐你將會對美國生活﹐有更深一層的享受與領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