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住在紐澤西州的南部,大家稱之為南澤西。紐澤西有個賞鳥學會 New Jersey Audubon Society (NJAS)。我們一開始積極賞鳥,再有充裕的時間,很自然的便參加這團體,以及他們所辦的許多野外賞鳥活動。從南到北,從東到西,一年四季,無時不在外面跑。NJAS 賞鳥的專家很多。跟他們出去,可以學到許多賞鳥的知識與技巧。
等到賞鳥興趣漸濃,技術漸佳,自家後院以及附近的常見野鳥,都搞清楚之後,我們便開始注意樹鶯了。樹鶯在春季北返,那時繁殖羽毛特別鮮豔,幾乎多少都帶有鮮黃色。每種樹鶯的叫聲都不一樣,但都很悅耳。而且每隻的飛躍取食姿態,也都不同。當然了,我們在家裡便把野鳥圖鑑裡,有關樹鶯的部份,仔細研讀。有關樹鶯叫聲的CD,經常的聽。話雖如此,我們清晨一到樹鶯常出沒的公園或賞鳥區,太陽一出,整個沈默的大地,好似見到交響樂團指揮棒一動,開始演奏大自然的樂章!鳥叫聲,此起彼落。樹鶯以及其他小鳥,到處飛躍跳動,樹上樹下,真是令人應接不遐!書到用時方恨少,你只看到鳥在飛在叫,但一下楞住,不知是什麽樹鶯!走一兩小時好不容易,給你認出五種,已經難得了。如此跟隨NJAS的活動,從南部有名的Cape May Higbee Beach,到西北部 Delaware Water Gap 附近Old
Mine Road, 不知跑了多少趟。我們才慢慢知道,好的鳥導,先聽到某種樹鶯的叫聲,才循聲去找。比方說,一身淺藍與白色的Cerulean Warbler,在Old Mine Road,遇到的機會較大。但這種鳥喜歡在濃陰密佈的高樹頂上小聲的叫。你如果不先聽到,再提著望遠鏡,仰首引頸的慢慢找,根本不可能看到的。我們練習了多年,才會自己去找到。
幾年以後,我們春天跟隨NJAS賞樹鶯,遇到好時候,鳥導可以指出十餘種給大家 (他們自己沒人跟隨時,看得更多種)。我們則最多見到七八種!私下覺得很失望!有一次,賞鳥隊裡一位去過很多地方賞鳥,很有經驗的鳥友,便對我們說,“你們想在春天,多看到各種樹鶯,何妨去Ohio 州 Crane Creek State Park/Magee Marsh Wildlife
Area 跑一趟?
Crane Creek (以後文中不再提Magee Marsh Wildlife Area 了,而把兩個地方通稱 為Crane
Creek,因為兩個地方其實在一起)位北美五大湖之一Lake Erie 的南岸。是個有名的 Migrant Hotspot (註)。每年春天,許多在南美,中美,墨西哥,以及 Caribbean 過冬的候鳥,經由佛羅里達州,墨西哥灣,或西繞過灣,向美國東部北部飛,很多過了美國以後,才在加拿大分散開來,有的甚至再往西北到阿拉斯加。
從我們南澤西住家,到Crane Creek,開車要十二小時。我們既然要去,便得計劃至少一週之遊,而且順便去 Michigan 州的Detroit
附近,看看幾家多年不見的朋友。1975 到
1980,我們在那裡住過。
Crane Creek賞樹鶯,以五月的第二到第三星期,最為理想。我們第一次去是在2005年,那時附近都是農場與靠湖的沼澤區,沒旅館也少有購物的店舖。因此得住在西邊三十哩外的Toledo,天未亮便迫不及待的出門。一抵 Crane Creek,便有不少的車子,停在停車場。許多的鳥友,都已聚精會神的在觀察每棵樹上的樹鶯,有的更用心的在拍照了!前一天晚上,湖面吹過南向的風,還下過雨。我們匆匆忙忙的趕到有很多人的地方,希望不錯過機會。一接近樹旁,但見各種樹鶯,有若纍纍果實一般,滿樹皆是。這那是我們在紐澤西見過的現象!喉嚨鮮橘色的 Blackburnian Warbler,在紐澤西北部,五六十呎高的常綠樹頂上,找半天才好不容易依稀見到一隻。在這裡,不到十呎高的樹,便有三四隻在跳躍,在引吭高歌!其他像平時不易見的 Bay-breasted Warbler 和 Cape May Warbler, 也是到處都是,而且近在眼前,舉手可觸。這不是賞鳥者的樂園,是什麽?
賞鳥區在不太高的茂密樹叢裡,築了彎彎曲曲的板道,雖然人多擁擠,但個個井然有序,沒人高聲吶喊,只有低聲讚美,不論識與不識,只要眼前有稀有鳥種,便招手過去共賞。每個人都有充分的時間欣賞拍照。就這樣,我們在那兒呆了一整天,每條板道都來回漫步好幾趟,不輕易放過一隻鳥。到下午三點左右,我們一共仔細的觀賞了25 種不同樹鶯。的確,那位NJAS 的鳥友說得一點也不錯,“你們春天想多看各種樹鶯,應該去 Crane Creek!”
我們在 Crane Creek,特別觀賞了兩種不易見到的樹鶯,都近在眼前,值得一提:Mourning Warbler 與Connecticut
Warbler。兩種鳥,都比較大,都很神秘兮兮的在離地面很近,佈滿植物 及樹枝堆的叢裡走動。我們在紐澤西賞鳥時,幾番聽人說剛見過,便即刻趕往現場找。但運氣始終不好,始終鳥去叢空。幾年下來,我們越看不到越想要看。不得不特地在春天往繁殖區跑一趟了 (那時剛聽說過Crane Creek 這個地方,不過還沒計劃去)。2004 年六月底, 借去波士頓看孫女兒之便,特地繞道紐約州Albany西北一小地方Eagle Bay的
Ferd’s Bog 跑一趟。跟據幾年前出版的賞鳥書上指明,這是紐約州有名賞鳥地點 (Important Bird Area, IBA)。那時還沒有 iPod 及eBird 軟體的存在。沒有每天報導鳥友們見到任何鳥種的詳細資訊。除了AAA的地圖之外,我們買了一本又大又厚的New York DeLorme Atlas & Gazetteer詳圖,
兩人便開車去那人烟稀少的荒野地了!
在一大遍樹林沼澤區,地上除了灌木長草以外,還佈滿了苔類植物,腳踩上去,有如地壇,不過又似泥淖,不知深淺。還好這bog當中,築有一條板道,讓賞鳥的人走。我們小心翼翼的一面走,一面找鳥,聽叫聲。我們很高興見到平時不常見的 Olive-sided Flycatcher和 Lincoln Sparrow,後者的歌聲,尤其美妙。在遠處高樹上,好像有隻啄木鳥,以前沒見過。正在遲疑之際,忽然見到一位背著望遠鏡的人,走近我們。大家可以想像,在佰生的荒野,遇到鳥友,讓人多高興,多放心!這位鳥友問我們,那隻啄木鳥的背上是全黑,還是有點白斑。如果是全黑,那是 Black-backed Woodpecker ,如果有白斑,那便是 Three-toed Woodpecker。這兩種鳥,分佈在美國極北部,以及加拿大。其他地方,不易遇到。我們再仔細觀查那隻鳥,才確認為 Three-toed Woodpecker。
接著我們便放下望遠鏡,開始聊天,他名叫 John Moore,看來六十多歲人,身材消瘦,住在 Syracuse 附近,目前經常在外賞鳥。他又說他太太九年前去世,到現在還是很想念她。因此他不太喜歡回家,只好在外賞鳥,排遣時間。我們聽了,不知如何回答。我們說我們從紐澤西特地來這裡。其實想找找 Mourning Warbler。John 馬上說,他知道有個地方,離此還不遠,有隻 在附近築巢。於是他在我們的 DeLorme 圖上,詳細畫明如何去。過了一陣子,他又說他可以帶我們去,反正他也沒事。就這樣,我們跟隨他,開了近半小時的車,到了一樹林的小路旁停下。下了車,見到一堆樹枝雜草的地方。John 叫我們把望遠鏡準備好,不要動。他便 pish 了幾下。忽然從草叢裡跳出來一隻背部橄欖綠,下身全黃,頭帶黑罩子,眼部全黑的樹鶯,四處張望,看來很不高興的樣子。他不高興,我們則好好的觀查了他一番。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Pish 是有經驗鳥友經常用來引鳥亮相的方法。聽來像在大叫 “不須,不須…” 把“須”字叫得很大聲,拖得很長。
許多人喜歡用嘴巴,而不濫用 錄音的鳥叫聲,來引鳥亮相。
離開前。我們送一盒前幾天,在南澤西剛自己採,又新鮮又大又甜的藍莓給 John。他很高興,說以前年輕服役時,曾在紐澤西的一軍事基地呆過,也知到紐澤西有名的藍莓。
同年九月,我們開車去芝加哥,探望世増的媽媽。一天下午,我自己一人,跑到該城在密西根湖旁,有名的賞鳥地點 The Magic Hedge 走走。無意中見到一隻 Connecticut Warbler。橄欖綠的上身,全黃的下身,頭部淺灰色,但是白眼圈,極為明顯。一見了,就不會再錯認這種鳥的。而且此鳥相當大,比Mourning Warbler大。我立即帶世増再去原地看,奈何那神秘兮兮的鳥再也找不到了!世増還得等一段時間,我們才在紐澤西的 Palmyra Nature Park,一起見到。我們記錄我們的 lifers 鳥種,一定要兩人都見得很清楚才算數。
這次來 Crane Creek,我們兩種鳥都看到,而且又近又不跳動,讓我們仔細觀賞拍照。接著兩天,我們還是一大早,便匆匆忙的趕去 Crane Creek,真是欲罷不能。次年的五月,我們還是不遠千里的,開車去 Crane Creek,大過賞北美洲樹鶯的癮。
北美洲有54種樹鶯,大部份在東部可以看到。其他分散全美各地。你想多看幾種,只得勤快的到處跑。2004年六月初,我們特地開車去Michigan的 Detroit 看朋友,再沿 I-45 往北開到個小地方 Mio,參加那裡的 Kirkland’s Warbler Festival。 Kirkland’s Warbler 在繁殖期,只喜歡 Mio 附近的Jack Pine Forest。秋天則飛到 Caribbean Islands過冬。我們第一次見到 Townsend’s Warbler 是一年九月在舊金山的 Lake Merced。2006
年,我們全家搭乘 Holland America 的Ryndam
遊輪,從阿拉斯加往南駛。在甲板上第一次看見 MacGillivray’s Warbler,有氣無力的,讓我置於掌上端詳。這隻鳥,大概南飛時,被風吹到海上。幸好遇到這條船,否則難以生還。 一年秋天,我們去芝加哥探望世増的媽媽,離開時在門外地上,檢起一隻 Tennessee Warbler,也是有氣無力的。我們讓他在手掌上休息一會,再繼續他的長途跋涉。提筆至此,你們可知所有孵出的候鳥,有三分之二以上,無法安全的南飛北返?
除了 NJAS,我們也參加了在美國歷史很久很有名的鳥類學會 DVOC
(Delaware Valley Ornithological Club)。會中藏龍臥虎,我們勤著出席他們的開會與賞鳥活動,漸漸也被大家接納。每年有遠遊的賞鳥活動,也被列入名單 (車隊不能太長,人數不能太多)。2008年四月底,我們去Texas 專程賞鳥,我們在該州中部的 Lost Maple State Natural Area 見到Golden-cheeked
Warbler。此鳥的分部範圍極狹窄,只這附近才有。我們又開好久的車子,到西南部,與墨西哥交界的河 Rio Grande 作急轉彎的地方,Big Bend National Park 住了幾天。一天天方曙,我們便起身去爬 Chiso Mountain,走狹窄陡峭的山路,流了不少汗,好不容易的在Colima Trail/Laguna Meadows Trail上,見到 Colima Warbler。此樹鶯大部分在河另一旁的墨西哥。只有極少在繁殖期,飛到到河這邊。當然了,也是在美國唯一看得到的地方。很幸運的,我們也見到帶有紅黑白三色,美麗的 Painted Redstart。2009年六月初,DVOC 又組隊去西北部的 Oregon 州賞鳥。我們在近 Forest Grove 的 Tillamook State Forest, 見到
Hermit Warbler。2009年八月,我們兩人自己報名參加在 Arizona 東南端的Sierra Vista,舉辦的
Southwest Wings Birding Festival。見了
Lucy’s Warbler。會後我們多留幾天,去
Phoenix 東北,風景幽美的Catalina Mountains 玩玩。 居然在 Rose Canyon Lake ,巧遇Red-faced
Warbler。回程轉 New Mexico,看看我四弟與弟媳,在他們家附近,見到 Virginia’a Warbler。就這樣,我們陸陸續續,窮追不捨,北美洲的樹鶯,也一共賞到了50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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