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January 23, 2011

墓園賞鳥 (Mount Auburn Cemetery)

Yellow Warbler
我們在波士頓陪孫女兒的時候﹐喜歡寒冬下大雪之後﹐沿著查里士河畔﹐走一大段路﹐踏雪賞景。然後走到劍橋的哈佛廣場﹐在附近吃一碗熱騰騰的越南牛肉河粉湯﹐接著進入廣場對面的哈佛書坊(The COOP)﹐挑幾本書﹐買杯Starbucks的咖啡﹐在那汗牛充棟書客擁擠的地方﹐坐上個把小時翻書看。不過一到五月中旬﹐我們一大清早﹐幾乎每天都到離哈佛大學不太遠的奧本山墓園(Mount Auburn Cemetery)賞鳥了。


奧本山墓園是美國第一個花園墓地。早在1831年建立﹐開始便有麻州園藝學會參與﹐除了本地植物之外﹐還種了許多世界各種適宜在此生長的花木。被列入國家歷史古蹟登記名錄之內。目前還是一個不屬任何宗派﹐很特殊的安葬與記念地。歷年來﹐其負責及策劃人員﹐喜歡樹木花草﹐也喜歡野鳥﹐因此選擇了許多會開花結果﹐吸引鳥類的樹木。如今園區有近五千顆樹﹐一到春天﹐詫紫嫣紅﹐百花怒放﹐美麗極了﹗


冬天一過﹐候鳥北返﹐有些經過新英格蘭﹐飛近波士頓附近﹐地面一片人為建築﹐大自然面目全非﹐感嘆之餘﹐忽見“沙漠”中一塊綠州﹐高低起伏﹐花木扶疏﹐尚有幾個水塘點綴。幾天長途跋涉﹐尤其星夜振翅﹐已經精疲力竭﹐飢腸轆轆。見此奇景﹐驚訝不已﹐急忙從天上落樹歇腳。那知新英格蘭一帶﹐眾多鳥友﹐已經齊集奧本山墓園﹐恭候光臨﹗ 每年五月﹐這美國的第一個墓園﹐便成為波士頓有名的賞鳥景點了。有大家期盼的樹鶯(warblers)﹐也有叫聲嘹亮似笛的Baltimore Oriole。其它像American Robins﹐更到處都是。


Yellow-rumped Warbler
奧本山墓園歷史悠久﹐那裡安葬許多美國有名的人。在此且介紹三位隨美國歷史﹐跨經三個不同世紀﹐不同家境﹐不同專業﹐但都非常傑出的人﹐他們都與哈佛有緣﹐都在此安息。







Bowditch
包迪渠(Nathaniel Bowditch, 1773-1838 ) 生長在波士頓北部沿海的Salem﹐此城在美國獨立前後﹐是造船﹐航海﹐與國際貿易中心。他的父親原是船長﹐有一次因為氣候不好﹐快回港時觸礁沉船﹐失去工作﹐只得留在陸地上﹐製造木桶木箱過活﹐窮極撩倒﹐維持一家生計極為困難。Nathaniel (熟稱Nat) 小時隨兄長到學校旁聽課程﹐被老師發現有驚人的數學天份。奈何家窮﹐無法供應他繼續讀書。父親不得已﹐與一家賣商船用品店的老闆﹐簽了九年契約﹐讓他在店裡打工記帳﹐管吃管住﹐全年工作﹐沒有一天假期。還好他工作勤奮認真﹐老闆知道他的算術能力不凡﹐不時教他一些商業經營常識﹐又允許他晚上借讀藏書。Nat 白天工作﹐晚上自修。先是數學﹐接著天文﹐航海﹐後來拉丁﹐西班牙﹐法文﹐樣樣無師自通。他的工作能力以及勤學精神﹐不僅老闆賞識﹐也漸漸被當地知名之士認知。有人甚至建議他﹐應該去哈佛讀個學位。契約滿後﹐卻又因種種無可奈何的事情發生﹐不能如願﹐只得繼續寄人籬下。後來被一位船長帶上船﹐出海航行。幾次航海﹐才發現當時所通用﹐一本英國人所寫的天象導航書﹐錯誤百出﹐(其實他發現了幾千個差錯)。多年來不少帆船﹐在大洋中或近岸時﹐失事沉沒﹐很可能與此有關。於是他自創新的導航技術﹐並且很有耐心的教導船上不學無術﹐粗魯無禮的水手們。他們的船﹐雖經風險﹐都能安全的返航。他的本領﹐馬上被美國航海界人士賞識。包迪渠 一面繼續航海﹐一面以他自習的數學天文知識﹐修正導航書中之錯。1802 年自己出版了一本書“The New American Practical Navigator”﹐一下子被全球航海界採用。此書在他在世時﹐發行了九版﹐去世後還發行了56版。一直到二十世紀﹐還有人當著是航海經典。包迪渠後來自己也作了船長﹐出海貿易。由於他的貢獻﹐哈佛頒給他學位﹐並且聘他任教﹐但他沒有接受﹐還是繼續從事遠洋貿易﹐事業很成功。死後葬在奧本山墓園﹐後人也為他立像記念。


Longfellow
朗非羅(Henry Wadsworth Longfellow, 1807-1882) 是美國十九世紀很有名的詩人。他許多舒情詩﹐廣受歡迎。出生於現在緬因(Maine) 的Portland﹐ 當時還屬於Commonwelth of Massachusetts 管轄。父親是哈佛畢業的﹐作律師﹐從事與州政府立法機構以及美國國會有關的業務。 朗非羅15歲時﹐其父並沒讓他與他哥哥兩人去哈佛﹐反而進Bowdoin 學院讀書﹐因為他父親是該校的董事。他在校讀書成積很好﹐文學才華﹐已在這段時間培養出來﹐也發表了散文與詩詞。他的父親雖然瞭解他的性向﹐不過卻鼓勵他作律師﹐認為謀生比較穩當。他也聽話﹐答應畢業後去哈佛讀法律﹐唯一的條件是讓他選一年的文學課程。正巧那時Bowdoin的一位董事﹐看過他翻譯一篇羅馬Horace 的頌詩﹐非常賞識﹐打算聘他為該校剛設立的現代文學教授。不過他必得先自己出資﹐去歐洲加強一下學歷。於是他便花了三年的時間﹐前往法國﹐西班牙﹐和德國進修﹐然後回Bowdoin任教。六年中﹐由於有關教課書缺乏﹐他還自己編寫教材。1831年﹐他與Mary Potter 結婚﹐三年後哈佛聘請他當任法語與西語的教授﹐但仍要他去歐洲進修德國已及其他國家的文學。這次他們夫婦同行﹐ 豈料於1835年在阿姆斯特丹時﹐其夫人因為流產而於十一月底去世。朗非羅悲痛不已﹐留在Heidelberg過冬﹐黯然神傷﹐所讀書中﹐一直無法排除愛妻的影子﹗事有湊巧﹐次年夏天﹐他在瑞士遇到從波士頓去歐洲玩的 Fanny Appleton 和她一家人。這短暫的相遇﹐竟然為他帶來難得的好運。年底回劍橋執教﹐隔年八月﹐租了一間房子﹐座落於105 Brattle Street 。誰知此屋竟成了他一輩子居住的地方。也是目前波士頓的古蹟 Longfellow Historic Site。好事多磨﹐朗非羅還得熬七年﹐才在1843年與Fanny結婚。其岳父是新英格蘭的工業巨子﹐便買下這棟房子﹐作為他們結婚禮物。此後18年﹐他們夫婦兩以及小孩子們過著非常美滿幸福的日子。朗非羅一面教書﹐一面寫作﹐名望日昇。短詩﹐長詩﹐散文﹐翻譯作品﹐都受歡迎。1861年七月﹐當Fanny與兩個女兒坐在窗口玩封臘時﹐不審失火﹐被燒及全身﹐次日不幸過世﹗朗非羅痛不欲生﹐只得自己擔任子女養育責任。此後他還是不斷創作寫詩﹐成為當時美國最受歡迎的詩人之一。1882年三月﹐剛剛舉國為他慶祝75歲生日後一個月﹐這位名詩人也與世長辭﹐安葬在奧本山墓園。


葛理斯侃(Ludlow Griscom, 1890-1959)是美國野外鳥類學(Field Ornithology) 的先鋒﹐也是近代美國賞鳥界的掌門人。出生於紐約市的一個國際外交家庭﹐二十八歲以前便橫越大西洋十五次。他說法語德語﹐像歐洲人一樣﹐還會很流利的說五種其他語言﹐讀十種不同語文。如果靠一點幫助﹐還可翻譯十八種不同語文。從小鋼琴便彈得非常好﹐也喜歡鳥類。剛成年時﹐要決定是否一輩子當鋼琴演奏家﹐或者是鳥類學家。他覺得如果要當鋼琴演奏家的話﹐一天必需練習八小時﹐這一來﹐他必不得不放棄觀鳥。仔細考慮一下﹐他還是選擇真正喜歡的鳥類﹗由於他有鋼琴及語言的天份與訓練﹐眼明手快﹐耳聰目明﹐觀察入微。他在野外識別鳥種的能力﹐無人可及。在他以前(包括他在內)﹐要識別野鳥﹐先得以槍射下﹐再拿在手上慢慢細查﹐或者交給博物館確認。難怪早期各地野鳥﹐遭殃不記其數﹐甚至絕種。由於葛理斯侃特別的識鳥能力﹐以後只用望遠鏡而不必提槍﹐便可以辨別樹上的野鳥。經過他不斷的鼓吹﹐加上他的門生Roger Tory Peterson﹐以超人的繪鳥記術﹐出版新型的野鳥圖鑑﹐全國歡迎。整個野鳥觀賞方式﹐才有革命性的改變。捨槍而用望眼鏡﹐何等善舉﹗葛理斯侃起先在紐約美國自然歷史博物館﹐擔任鳥類學家﹐後來被哈佛聘請為比較動物學博物館的館長與鳥類學教授。一生遍訪中南美洲﹐觀察研究鳥類﹐出書無數。業餘又經常帶領賞鳥同好﹐踏遍紐約波士頓各地。到哈佛後﹐經常去奧本山墓園賞鳥。一生訓練後繼學者專家﹐桃李滿美國。1955年自哈佛退休﹐兩年後被選為美國鳥類協會的會長。隨即因病辭職。不過還是經常帶病到處賞鳥。1959年在劍橋去世﹐安葬奧本山墓園﹐離高塔不遠(圖七)。後人設立了美國觀鳥協會的Ludlow Griscom 獎﹐每年頒給對美國鳥類學﹐最出色最有貢獻的人﹐以示景仰。

我們很喜歡去波士頓﹐尤其喜歡去奧本山墓園賞鳥﹐在許多有名望有貢獻的人的墓旁﹐徘徊留連。古人望明月而思故鄉﹐我們則賞野鳥而慕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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